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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6/4 23:12:00

河南日报客户端记者屈晓妍

在刚刚过去的周末,晴寒的郑州用北原的厚重拥抱了南国的清新。

来自广东潮州的作家陈思呈不远千里来到中原腹地,在河南省少儿图书馆与孩子们共话写作,到河南省图书馆和“老郑州”们探讨故土,又赴松社书店跟诸多青年读者追忆童年。两天的行程,紧锣密鼓。

她的文字和谈吐带着南国特有的湿润和灵动,却又在扎实和广阔上,与北方人的气质不谋而合。因此她的每场分享,都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我喜欢你文字里的力量。”我诚恳地说。

“可是我那个风格,很‘混搭’啊!”她笑,带着几分与岁近中年的年纪不甚相符的调皮。

追忆

陈思呈文字里的灵性和质感,被一本叫做《私城记》的新作全盘收录。而她的三场分享,也是围绕着这本书展开。

本书的主角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潮州,也是陈思呈童年记忆中的潮州。

书名与她名字谐音,这是她私藏的城市记忆,也是对旧时光和古旧事物的生动追溯;既呈现了故乡的千姿百态、活色生香,也写出了故乡在心理上的意义。故乡在她笔下,不是无名目的依恋,也不是对立般的逃离,而是被完好地安放在诗意中,与故乡的人互为保护。

透过书中文字,阅读者很容易感同身受,并引发无限遐思——每个人都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一个已远去的童年。然而通过书写,我们能够重建故乡,同时重整内心的秩序。

陈思呈的书写是琐碎的。

小孩打酱油、两个小丫头的爱恨情仇、咸菜掉进了街市上的一口水井、江边熙熙攘攘的码头......连“回忆在这里有些跳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后来......”这样语焉不详的记忆断片都老老实实写出来。

陈思呈的书写又是灵动的。

她絮絮叨叨地描述“桔”和“柑”的虫害,让读书的异乡人屏住呼吸看下去;她兴致勃勃地讲着城里人和江边人的气质,让不知情的读者看得大开眼界;她也会认认真真地记叙一座城市不同区域之间的隔阂与分歧,让看书的人会心一笑,了然共鸣。

她的文字仿佛附着了些许魔力。就像在听刘昊霖唱的《儿时》:“铁道旁赤脚追晚霞/玻璃珠铁盒英雄卡/玩皮筋迷藏石桥下/姥姥又纳鞋坐院坝......”就那么娓娓道来,不疾不徐,些许小事,几句点染,你总能读得下去。

可是这样的追忆有什么意义?在这个不进是退、缓进也是退的年代,步履匆匆的人们,向前的目光尚且无暇他顾,陈思呈有什么底气,把读者拽进琐碎的回忆里?

“诗人顾城写自己的奶奶,说她用一辈子来相信自己收集的玻璃珠子是有价值的,我们又何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呢?”陈思呈说,“快乐的来源本来就跟金钱不一定成正比的。”

童年的百无聊赖是一种奢侈的欢乐,她拼尽全力想要这般告诉你。

和解

读《私城记》之前,我以为这是一本用美丽的记忆来感叹时光如流逝者如斯的书,就像李叔同翻译的美国民歌《忆儿时》里面的歌词,“儿时欢乐,斯乐不可作”。

读了才发现,陈思呈的故事并非如此。她的记述固然不可避免地带有私人回忆的滤镜,却也难能可贵地带有着现实的张力。

细读来,不仅限于《私城记》,而是在陈思呈所有琐碎而灵动的文字之下,那对于故乡依恋而亲切的描述之中,总会时时夹杂些许嗔怪、反思,甚或怨怼。

她会疑问——“我是否在怀念那让我们盲从的劳作,让我们盲从的秩序?”

她会思索——“而燕姐(书中人物,作者注)新娘的身份一消失,她也就变得和家里任意一个女性长辈一样,仿佛经历过少女时光的,是另一个人。”

还有更核心也是更扎心的,对自身的反躬自问——

“人们常说,人类的爱都是向下的,没有人会爱自己的母亲像爱自己的孩子。这是不是人性中悲哀的真相?”

阳光照到的地方,总会有阴影。那些沉淀在心底的过往,是挥之不去,不吐不快的郁结。一段打酱油的路和一同走在路上的伙伴,一口如今可能早已废弃的井和井边劳作的人,一个煤球和它的带来的温暖,一次记忆深刻的新年和一丝乐极而逝的惆怅,还有那个渐行渐远渐无书的童年好友和再相见时的凄楚……

但《私城记》的可贵之处在于,所有的阴影与遗憾,都在回忆里,在陈思呈笔下,与生活握手言和。

《私城记》插图

陈思呈很喜欢加缪的一句话:我不想生活得更好,但我想生活得更多。

“嘈杂忙乱也好,令人唏嘘也好,都是生活。”她说。而读书的人最终从她文字里得到的,永远是宽容的了然,与深情的体谅。

混搭

童年的回忆在《私城记》里占了大量篇幅,陈思呈在郑州的三场分享会,有两场便是关于童年的。

而中国历史的童年在河南,华夏文明的童年在中原,陈思呈对河南文化也一直心向往之。

她来过三次河南。“我在洛阳,站在洛河边上,感受了北方的冬天。”她说,她甚爱那种苍苍茫茫的厚重。

如今又来到了郑州,在松社书店,她又讶异于一个以文化的重量闻名的地域,竟有诸多此类轻盈时尚的阅读分享之地。

她爱书店的雅致,却也爱逛洛阳的菜市场,听人们在里面讨价还价,一如她在家乡,明明早已在广州安家,却总爱往乡下跑,打听故人的那些家长里短。

她爱搜集民谚。她说她老家人,形容夫妻恩爱便是“日双夜也双”;觉得世界上最惨的事情之一,便是“亩两个”。

“‘亩两个’里‘亩’就是老婆的意思,两个老婆,家里一个外面一个,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还不惨呀?”她解释着,便咯咯笑了起来。

她也爱陪孩子看书。她陪儿子读《西游记》,儿子沉迷其中,她也颇有心得,还写了一本书《一走就是几万里》,封面上有句话颇为潇洒:“风吹哪页读哪页”。

总要好奇审视,便成古灵精怪,陈思呈觉得自己的写作风格便是“混搭”。她的几本书里,题材混搭内容混搭,散文一样的小说与小说一样的散文零落其中,这边厢说着名著那边厢就聊起了美食。

“我自己就是一个‘混搭’的人,我的文章,雅俗界限也很模糊。”她说。

“混搭”的结果,便是诙谐与辽阔。

陈思呈的诙谐带着网络时代的市井气。她说那些打酱油的小孩,私吞零钱趁机揩油都是“潜规则”;她讲一个老太太用尽毕生所学竟然把自己掉入井里的耳环给捞了上来,“她的智慧和耐心,一直活在我们的传说里”。

陈思呈的辽阔也带着生活包浆后的体谅。她笔下过年时放鞭炮剩下的红色纸屑,能带着弥漫在空气里的硝烟味儿,一路穿过时间抵达读者的心底;她写那个独立要强能干的贵婶,文字精炼几笔写活,却又点出幽闭在小地方的小人物那注定的宿命。

她写年幼的回忆里一个疯女人的癫狂,让一个惶惑的孩子在她情状各异的倾诉里踏实入睡,“然后,也许是一觉醒来吧,就四十了”......

时间的辽远与生活的广阔,就这样在细密灵气的絮述中,透出质感,显出力量。

我读完《私城记》,合上书的时候已近夜半。身旁孩子在熟睡,不知道年幼的他在梦里又经历着怎样多彩而迷幻的际遇;手机里各大电商平台双十一的硝烟悄然弥漫,也不知道今年将是怎样的盛景与狂欢。

幸好有这一场写作,也幸好有这一场阅读,让我们得以在嘈杂的生活里,一夜安眠。

编辑:屈晓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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